砰地一声。
茶馆门被重重推开,白砚冲了进来,胸膛剧烈起伏着,笨重的相机斜挎在腰上,相机带子在脖子上勒出道红痕。
他环顾一圈,没看到余念念,冲在茶馆最里面一桌送茶的小优喊道:“小优,她人呢?”
小优匆匆走了过来:“小白哥你来啦!不过,你来晚了,老板她——”
白砚脸色一白:“被带走了?”
小优摆摆手:“——去喝酒了。”
白砚皱起眉:“喝酒?她不是被打了么?”
“她被一个疯子扇了个耳光,然后。。。。。。反手从柜台上拎起根鸡毛掸子,带着几个大爷一起,把那人暴打了一顿。”小优回想起田桓脸上带红、抱头鼠窜的样子,大摇其头,“他不该招惹念念姐的。”
一旁桌上,捧着本棋谱的魏大爷插话:“打他一顿算轻的!要我说应该报警!”
另一个街坊接道:“就是啊!扇女人耳光欸!打在脸上欸!小余走的时候脸都肿起来了!”
白砚呼吸滞了片刻,又深吸一口气,问:“那喝酒是怎么回事?”
小优道:“刚把疯子揍出去没多久,老板就接到沈童姐的电话,喊她出去喝酒,她就去了。”
白砚点点头,眉眼间看不出情绪,转身,相机带子缠在了椅子背上,他伸手一扯,整张椅子应声倒地,重重的碰撞声响彻整间茶馆,他立住,回身,像是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用了这么大力气,说了句“抱歉”,将椅子扶起来,转身出了门。
小优从震惊中回神,扭过头瞪着魏大爷:“小白哥他。。。。。。”
魏大爷十分了然地点评:“这是爱情的力量。”
小优赞同地点头,点了两下,觉得不对,停住:“魏大爷,我记得您是,母胎单身?”
魏大爷:“母。。。。。。母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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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下,酒吧街的灯光旖旎暧昧。
一家位于街道深处的民谣酒吧里,飘荡着沧桑老男人的嗓音,台下,大多数客人一边喝着杯中的酒,一边随着旋律轻轻摇晃身体——某张桌上的两个女人例外。
自从余念念赶到后,她和沈童的情绪起伏堪比过山车。
开始,是愤怒期。两个人骂得一个比一个脏,“田桓”这个名字就是全宇宙最恶心最肮脏的代名词。
接着,是醒悟期。沈童慷慨陈词,万分庆幸自己及时认清渣男真面目,余念念在一旁鼓掌并报以赞许的目光。
然后,是反水期。三杯酒下肚,沈童仿佛被夺舍,完全忘记刚刚自己的言论,开始细数这份恋情中所有值得留恋的细节,边说边泪如雨下。余念念短暂质疑,很快被沈童的情绪——或许还有酒精——带动,眼中泛起热泪。
最后,是忘情期。之前聊的什么都不重要了,两个女人完全忘了为什么而哭,只记得自己吃够了感情的苦——要么是被渣男伤透的哭,要么是作为感情小白失措无助的哭,总之就是苦——开始抱头痛哭。
白砚赶到时,看到的就是这一幕。
一晚上,他挎着笨重的相机,走遍了这条酒吧街的每一家店,终于,在最深处的这家酒吧的最里面的座位上,看到了这两个疯女人,深深地松了口气。
这口气松了大概半秒,他眼神一暗,伸手轻轻捏住余念念的下巴,掰向一侧。
五个鲜红的指印全部露了出来,这半张脸肿胀着,还挂着几道可怜兮兮的泪痕。